小城黄山,失去游客以后

从事皮肤病白癜风治疗 http://m.39.net/baidianfeng/a_5941898.html

图片来源

视觉中国

刺猬公社,作者|陈梅希,编辑

石灿

黄山市算得上安徽省内最知名的城市之一。

这里有黄山、迎客松、宏村,有千年徽州文化的灿烂历史、中国古代最知名的经商团体,在三区四县之内,有黄山毛峰、祁门红茶、屯溪绿茶、太平猴魁等多种名茶。

它也是整个安徽,整个华东六省76个地级市中GDP最低的那一个。

安逸而停滞,是很多离开或是来到黄山的人给它的标签,有人因为安逸而来,有人因为停滞离开。关于“迎客松无客可迎”的报道已经有很多人写过,这一次,我们来到黄山以外的黄山市,探寻失去游客后,小城黄山的产业发展和生活面貌。

三十而立前,回到小城

许锦梅出生在一个盛产茶叶的县城,黄山市黟县。黟这个字,新华字典里如今只有两种解释,第一种是黑木,第二种是县名,所以给别人介绍家乡时,她根本组不出其他词语来解释黟县的黟是哪个字。

她干脆换了一种方式介绍:“我们会说,黟县,就是那个黑多县。”

如今连让别人读明白名字都很困难的黟县,是安徽省内最古老的城市之一,建城于秦朝。管辖黟县的地方从新安郡到歙州到徽州再到黄山市,来来回回改了好几次名字,黟县这个难读难懂的名字却被保留了下来。

黟县一角,图源作者

18岁的时候,许锦梅离开县城去苏州上大学。那是他们这一代年轻人共同的选择,去大城市上学,毕业以后留在大城市工作,紧接着在大城市落地生根。

大学毕业后,由于校企合作关系,她先留在苏州当地一家小有名气的智能家居公司工作,后误打误撞进入合肥一家大型食品企业上班,在仓库做物流管理系统,这也是她第一次做智能仓储。

但爸妈却想让她回黄山考公务员,不断用身边人的案例旁敲侧击。“他们就天天跟我念叨说谁谁谁回来了,谁谁谁考上了怎么的。”或许,在疫情当下,大多数的父母都会觉得“公务员”这个职位,才是最有保障,最稳定的,也是最适合女孩子的。

到7岁的时候,许锦梅选择回到家乡。疫情的反复让她对出租屋生活充满不安,家乡至少是个可以落脚的地方。“外面房价那么高,至少黄山房价还稍微能接受一点。”父母也退让了一步,只要回到黄山,哪怕暂时不考公务员也可以接受。

她选择进入某茶商公司黄山工厂,延续之前的职业生涯,负责工厂内立体仓储的物流系统运维。十年前离开家乡,选择了和茶叶毫无关联的专业,十年后又回到家乡,用自己的专业为家乡卖茶,兜兜转转,许锦梅带着不同的生活经验回到原点。

工厂同事里,有类似经历的年轻人不止她一个。

程诚是设备工程部主管,18岁的时候,他从黟县隔壁的祁门县出发,到天津念完大学后在一线城市“漂”了两年,年又回到黄山。

在他就读的天津工业大学,毕业后选择进入工厂的人少之又少,大部分同学都留在大城市,去设计院、研究院,或者转行做其他工作。他的选择显得有些另类。

几十年前,进工厂还是年轻人的好出路,和工厂绑定在一起的描述是稳定、体面、铁饭碗。到现在,语言体系里跟工厂有关的句子往往充斥着戏谑和调侃的意味。例如,和下沉用户画上等号的厂妹,或是嘲讽别人专业技能不佳时,惯用的那句“不如找个厂上班吧”。

留在大城市的老同学们,不少在乙方企业做设备研发,有时候会在群聊里吐槽甲方,大家都不记得群里还有一个去了工厂的程诚。“因为跟设备商相比我们其实是甲方嘛,他们有时候在群里骂甲方,嘴里吐出一些不太好听的话,我就笑一笑,提醒他们我就是甲方。”

比起许锦梅的家乡黟县,程诚介绍起家乡来要简单得多。祁门县,就是祁门红茶的那个祁门。

祁门和黟县一样,到处都是茶山,程诚小时候和朋友一起去爬山,顺手就会揪一把野茶装在兜里。等下山回家,几个人从兜里掏出新鲜的茶叶,交给程诚妈妈,再由妈妈扔进铁锅里炒干水分,变成可以冲泡的茶叶。半个小时前,同样的故事情节也出现在许锦梅讲述的童年记忆里。

小孩子都不爱喝茶,偶尔去山里采茶也只是采着玩,反倒是父母那一辈人,喝白水总觉得没味道,随手就爱往杯子里放茶叶。程诚闹着玩采回来的茶叶,炒完以后都被泡进了父亲的茶杯里。

他很喜欢小城生活里慢下来的那部分。“我小时候在祁门,家门口有河,背后就有山。黄山晴天的时候天上的云很好看,环境很好。如果阴云天,看远方能很直观看到所谓的阴雨江南是什么样子。”

这些记忆,和在大城市“漂着”的日子形成剧烈对照,最终让程诚下定决心回到黄山。“(刚毕业)那会算比较焦虑,第一是收入,第二是看不清楚自己未来的样子,想不明白这件事情,就容易绕进去。”

进茶厂工作后,小时候不爱喝茶的程诚反倒逐渐爱上了喝茶。程诚负责工厂里的各项设备维护,算起来,经他手生产制作出的茶叶,远比小时候妈妈用铁锅炒的茶叶多得多。

但小城生活不止有松弛的那一面,哪怕是一座风景秀丽,有山有水的小城,完美的归隐躺平胜地只存在都市人对小城瓦尔登湖式的想象里。

程诚最担忧的是整座城市的经济发展。01年,黄山市GDP总量排在安徽16座城市中的最后一名,即便把比较范围扩展到华东六省的76个地级市,黄山市依然位列最后一名。

旅游业一直是黄山市的支柱产业,但00年疫情发生后,黄山市旅游业收入跌幅一度超过40%。即便是疫情相较平稳的01年,全市旅游业收入依旧没有回到年的水平。

程诚年回到黄山,见证了四年里的变化。——原本热闹的景区,现在不再拥挤;原本热门的徽菜馆,现在也不用排队了。体感上,“近几年非常地萧条”。今年4月,黄山旅游协会甚至发布了面向导游的采茶工招工启事,鼓励无团可带的导游们参与春季的茶叶采摘,赚钱活下去。

许锦梅甚至没有时间操心这些问题。临近中秋,工厂里的仓储物流部门迎来一年中最忙碌的时刻,许多人会在中秋前采购茶叶赠送亲友,上游工厂的备货和出库工作,需要提前两个月开始。

访谈过程中,许锦梅全程都对着电脑处理消息,两个小时后,面前那杯茶水还是满的;程诚则在中途接到消息,又有一台机器出问题了,需要去车间看一眼。在大城市漂着时,小城寄托着年轻人对舒适生活的想象;等回到小城,旧的焦虑被缓解,新的问题会出现。

这是一种常态,每种生活都会有晴天和雨天。曾经被寄予厚望的最优解,走到跟前时,也会有错漏出现,但不影响它依然是彼时彼刻的最优解。

“重新选一次,毕业后还会先去大城市吗?”

黟县的许锦梅和祁门县的程诚,给出相同的答案,先去大城市。锦梅的解释是,年轻时不想太安逸,想去大城市开拓视野,去闯一闯。

闯完后,到8岁的时候,她还是会选择回到家乡。跟已经走过的线路一模一样。但先出去再回来,跟一直呆在原地的感觉完全不同,锦梅停下来,几秒钟后给出她的理由:“至少什么都感受过了。”

闯入者

本地居民对陌生人的闯入习以为常,极度发达的旅游业和上千年的商贸传统,让闯入者和谋生机会划上等号。闯入者的身份是游客、画家、退休职工还是买茶商人,决定了目的地是黄山索道、徽州古村还是各地茶叶批发市场。

受疫情影响,整个黄山市旅游业受到巨大冲击,外界频频


转载请注明:http://www.aierlanlan.com/grrz/1947.html